小小的一大步

上面這個圖，是每天恩恩從托兒所回來時都會帶回來的「家庭聯絡簿」（家庭聯絡「紙」？）。今天這張紙對夏恩的人生歷史而言，是一個重要的「歷史文件」，特此公告。整張紙的歷史價值在於右下角那用橘色色筆寫著的幾個字：「4 BM on potty」。翻成白話中文就是，下午四點，在馬桶上大便。

今天接夏恩回家的時候，老師興奮的告訴我，恩恩下午四點自己在馬桶上大便了。這在大人看來沒什麼的小事，卻是夏恩兩年五個月生命中，極大的進步。我興奮的大叫，手舞足蹈，一把抱住恩恩，不停的稱讚她。她也知道我在興奮什麼，於是一直笑著對自己說「恩恩go potty，恩恩好棒！恩恩好棒！」回到家，我趕快挖出一張她喜歡的大大大大大貼紙，貼在她手上，作為獎勵。

其實小朋友成長到開始學習自己如廁時，大概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可以明顯感覺到「心理壓力」的時候，因為「如廁」其實是一種「社會化」的訓練，這個看似渺小的訓練，包含了社會大眾對「衛生」這個標準的眼光、期盼、價值與要求，而這些社會化標準加總起來的副產品，就是「心理壓力」。也的確，這段時間的恩恩，多多少少因為一些心理壓力，而在個性上開始有了很些微的變化。夏恩並不是她們班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當然也聽說很多人訓練自己的小孩一歲以前就會自己如廁了。不過，重點不是誰比誰早、誰又比誰晚，這種比較，除了增加虛榮感以外，毫無意義。無論如何，對於夏恩來說，今天她第一次完成了人生中的這「小小的一大步」，做父親的我當然高興。雖然明知道正在訓練過程中的她，明天還能同樣「大功告成」的機率未必高，不過這小小的一步，卻已經足以讓我高興得想把全世界都一股腦地塞給她以資獎勵。當然，我不能這樣做，因為這樣會產生另一個負面效果：寵壞她。

天父也時常等待我們「大功告成」一番，而當我們終於做到了，我想天父大概也是興奮大叫，手舞足蹈，一把抱住我們，不停稱讚我們，然後把最好的給我們（雖然這樣的形容有點擬人化得不倫不類，不過我們應該不難理解，當我們做了合父神心意的事，天父會有多喜悅吧！）。雖然天父也知道，很多時候我們做了合乎祂心意的事，未必會一直持續下去，但祂還是會因為我們一次小小的成就而喜悅。為什麼全知的祂明知我們的某些成就可能只是暫時，未必有恆，卻依然願意為我們感到高興莫名，願意把一切都賞給我們？

如果用神學的分析、哲學的思辨，這個問題就會被提升到太過嚴肅的層面。其實，事情沒有那麼複雜，答案很簡單：因為祂對我們有一顆「為父的心」。就像我明知明天恩恩可能依然無法「大功告成」，今天的成就恐怕只是她小小小小小，小到不能再小的一步，可是我依然願意因此把一切都給她。你當然可以用生物化學、心理學、社會學、what ever學去分析我的心理過程與情緒轉換，不過會這樣感受，原因真的很簡單：看到兒女終於跨出他們人生中小小的一大步，做父親的就是會情不自禁的喜悅。

上帝是我們的天父，祂用為父的心愛我們，也用這樣的心度量我們，為父的心並不是一個標準鬆散、毫無紀律的心，因為那會「寵壞」我們，但為父的心是那會因我們小小小小，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大步，就盛讚我們，擁抱我們，厚賜萬物給我們的心。

這些對天父的體會，真是自己做了父親，才慢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