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May 15, 2006

1.3M的夢幻:利亞與我

牧師在母親節的講台上,說著創世紀裡雅各與利亞、拉結姊妹之間的故事。雅各愛上了拉結,卻被拉結的父親藉由「強迫推銷」的手法,把拉結的姊姊利亞,嫁給了雅各。雖然最終雅各還是娶到了拉結,但被強迫推銷的利亞卻不被雅各所喜愛。然而神卻使拉結不能生育,而使利亞生育。

或許我們過去比較多忘記利亞這個「被強迫推銷」的角色,也或許會覺得她是個討厭的人物,怎麼可以用欺騙手段把自己『硬』嫁給不喜歡自己的人呢?不過,我發現利亞在聖經中是很重要的人物,不只因為她是大衛的曾曾...祖母、耶穌的曾曾曾曾...祖母。而更重要的是,當我回頭再看創世紀中對利亞的記載時,她的心境轉換,正是我這一陣子的心境轉換過程。

當神見到利亞失寵,所以給利亞第一胎兒子的時候,利亞對神說:「耶和華看見我的苦情,如今我的丈夫必愛我」。當然,雅各並沒有因此更愛她一點。當利亞生出第二胎,利亞對神說:「耶和華因為聽見我失寵,所以又賜給我這個兒子」。不過,也各還是沒有因此更愛她。當利亞生出第三個兒子,她說:我給丈夫聲了三個兒子,他必與我聯合」。不過她丈夫的心依然不在她身上。到了第四個兒子誕生了,這次利亞的態度完全變了,她不再以兒子做為「與丈夫建立關係的籌碼」,也許她發現這一招沒用,也或許她終於明白了,無論如何,藉由四次的失敗,她單單的回到這位見到她「失寵」,而祝福她的神身上。所以第四個兒子出生以後,她說了不一樣的話,她說:「這回我要讚美耶和華」。

很多基督徒都以為,成為基督徒以後,人生就順當了,無憂無慮了,吃香喝辣了。然後看到馬克夏充滿見證的日記,然後信心被鼓舞......然而,利亞的例子卻活生生的告訴我們:「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這個俗諺的正確性。就算被耶和華大大的祝福,利亞依然覺得自己過得不順心,因為她要的她得不到,她以為「哈哈,這次應該穩了吧!我老公會愛我了吧!」可是她卻依然得不到她要的。直到她終於醒悟,把她的人生目標從「博取雅各喜愛」轉移到「讚美耶和華」這件事情上為止。

當我們一直以為過去房子滲水的問題已經被修繕,卻發現上次下了傾盆大雨之後,房屋又開始滲水,安琪拉的心情瞬間沉到了谷底。於是我們開始在一無掛慮裡面刊出了請大家為我們找房子的事情代禱的代禱事項,我們也開始四處尋找可能搬遷的住處。於是各大租屋區中,就常看到我與挺著大肚子的安琪拉攜手看房子的身影。安琪拉其實體力已經越來越不堪負荷了,聽說最後一個月都是這樣的,但還是撐著看房子。實在是因為,我們不想給寶寶一個容易刮傷腳,屋頂又會在下大雨後滲水的家。然而,房子看來看去,我們發現我們的預算要找到完全合乎我們心意的房子,實在困難到了一種「極致」(連住在附近的人都有時會帶著嘲諷的口吻說:「哇!你們的預算根本低於市場行價啊」......)。

到處看房子,我們發現房屋狀況比較良好的,房屋面積就會不夠大,大概只夠單生上班族,或者新婚夫婦做小窩吧!房屋面積夠大的,房屋狀況就不那麼理想,不然就是交通不很方便。就這樣,我們去了看,然後失望,然後繼續看別的......我們甚至在紐澤西弟兄姊妹的熱情邀約下,很認真的考慮過搬到紐澤西去住。那裡我們可以用同樣的租金,住到更好的環境,然而,我們仔細計算卻發現那並不符合我們現在的實際狀況。我們也希望搬進曼哈頓,但是,曼哈頓裡由政府控制租金的便宜房子,誰會願意搬出來讓我們搬進去呢?就算願意搬出來,我們也未必符合申請進去的資格。那麼,找完全由私人擁有的公寓吧!租金又馬上往上翻兩翻,完全超出我們的預算。

禮拜六,也就是前天。我們又去看了兩個正在出租的公寓,兩個狀況都很不錯。其中一個,幾乎整間完全全新裝修,租金1300美金。另一個,則是在整個Queens公認最棒的地區裡面,而且離地點站很進,租金1400美金。1300美金的屋子,雖然看起來一片新意,但是地點並不好,治安沒那麼好,晚上太晚出門聽說危險性大增,另一方面,離地鐵站太遠,大概要走上坡路走將近10分鐘才能從地鐵站回到家門口。最終,在諸多紐約客的建議下,我們心裡面開始慢慢放棄1300這個屋子,最主要的考量就是「安全」。而1400這個屋子則理想到不行,不但在紐約皇后區最好的地段,而且價錢在這個區裡面,算是便宜到難以想像了。於是雖然租金超過我們的預算,但是我們還是積極跟房東表明我們想要租下來的意願。不過,由於我們兩個都沒有工作,因此要能夠住進這個大樓裡,恐怕又會被「管理委員會」刁難。屋主在了解這個狀況之後,就停止跟我們聯絡了,因為,她這麼便宜的租金,要租的大有人在,這之中能夠通過「管理委員會」審核的,更是大有人在。就這樣,我們在期待中等待,隨著等待我們漸漸明白,我們就算捧著大把鈔票,也不太可能租到這個1400的房子了(何況我們沒有大把鈔票)。

從1400美金的屋子慢慢走回家,閒逛到這個紐約皇后區的黃金居住地段,我發現有一條鐵路橫過這個地段,而鐵路的另一頭,是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安琪拉很訝異我沒去看過,於是告訴我那邊過去都是百萬豪宅區。於是我好奇心起,想要去看看。


穿過鐵路下的拱橋,我彷彿立刻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面不再是都市叢林,而是森林......對,這裡正是「森林小丘」(Forest Hills)的核心。然而,這個森林小丘走到地鐵站,不需要超過五分鐘,走到進入曼哈頓的快速火車站,大概只要不到兩分鐘。對我而言,這根本就是在紐約攜來人往的吵雜中,鬧中取靜的一片花園。如果說紐澤西像一片森林,那麼這裡,就是紐澤西的「紐約分部」了。一個鐵路的拱橋,區隔了兩個世界,一邊是熱鬧的Forest Hills商店街,另一邊則是安靜、古色古香、建築在綠色大樹中的公寓。

我跟安琪拉說:這就是我家了。我開始跟天父爸爸開始說:我要住在這裡。

隔天,也就是禮拜天,我在教會司完了琴,回家拿了相機,就去這個「我要住的地方」照了幾張相。安琪拉也大膽的去找這個房子的管理員,雖然沒有找到,但卻碰到住在這個房子裡的人,這個人告訴我們,去對面的房產公司問,因為那個房產公司經手這整棟的買賣。最近走多了房產公司的我們,單單看到這個房產公司的門面就知道這是不一樣的房產公司,我們對於要不要走進去實在有點卻步。但馬克夏一直覺得,這就是我的家了,所以我們就鼓起勇氣走進去問這裡有沒有得「租」,租金是多少。結論是,這裡不租,只賣。現在裡面正好有一個很大的單位要賣,問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我們也去看了,果然很棒,很漂亮,很夢幻。屋主買了兩個公寓單位打通,成為一個很大的樓中樓,採光好的不得了。古色古香的窗戶外面透著鮮綠的生氣昂然......安琪拉說,這根本就是把LA的住法搬到一個公寓裡面來住。不過,這個房子的買賣詳情如下:房屋產權大小=3200平方呎(大約90坪)、房屋售價=1.3M(一百三十萬美金,約合台幣四千一百萬,而且這是Co-op的房子,因此實際你買到的只是地上物永久使用權,而不擁有地權,也叫難買賣,不能轉租......如果是擁有地權的Condo,價格應該會再貴一倍)、購買後每個月需要繳交的管理費=1691美金(包含所有的水、電、瓦斯的費用)。


房產經紀人可能覺得我們兩個看起來像有錢的日本人吧!所以帶我們去看房子。然而,我們知道我們自己的口袋空空,連每個月的房租都在斟酌再三,怎麼可能變出1.3M美金去買一個每個月還要繳交比目前房租還要貴的管理費呢?房產經紀人問,你們覺得如何?我回答說:「我得回去問問我爸爸的意見」。

問馬克爸?不用問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馬克爸馬克媽一被子努力的成果總和是很嚇人的,他們把我養大,供吃供住,又成就了這麼多大事,但是他們從來不為自己積累財富,是標準的「積財寶在天」的人。就算他們真的把自己傳近來的錢都送進銀行存起來,馬克夏也不禁懷疑,就算都不吃不喝,總額有沒有到1.3M美金喔......更何況,現在馬克爸與馬克媽克勤克儉,省吃簡用,只希望我們在美國能夠混得過去,其實,我們對我們現在的房屋租金都已經感到很有「罪惡感」了,何況更為昂貴的1300或1400的租金,更不用說單單管理費每個月就要1691的「夢幻屋」了。我要問的當然是我天上的爸爸......我相信我天上的爸爸要買這個房子給我,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但我覺得我應該會被賞一個巴掌,然後被天上的爸爸以三個字訓斥我一頓吧!這三個字恐怕是「醒醒吧」......不過,我還是要認真的問我天上的爸爸,因為,無論我住在那裡,我都得問問祂的心意啊!何況是我自己迷上了的房子呢!

不過,當我開始思考寫這篇日記,也回想昨天主日的經文並且自己查考了一下這段經文之後,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要說這個1.3M每個月還要繳交1691管理費的房子我們買不起了,其實,就連我們終於下定決心想要花1400去租的房子,人家還不要我們呢!看了快十間的房子,有些是捧著錢去,人家連看都懶得讓你看的房子,有些是看了才發現很糟糕,卻比我們現在的房子還要貴的房子。別說那個看起來很夢幻的夢幻了,就連實實在在的願意租,等著我們的依然是「很抱歉,你們的資格不符合」。就像利亞抱著自己生出來的孩子,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雅各的喜愛,卻甚麼都沒有得到一樣。

我決定,我不要再把自己的注意力盯在房子上,我要學利亞一樣,從「耶和華看見我的苦情,如今我的丈夫必愛我」、「耶和華因為聽見我失寵,所以又次給我這個兒子」、「我給丈夫生了三個兒子,他必與我聯合」這樣的心境裡面走出來。我決定我要只單單看著我天上的爸爸。不管我們是繼續住在這裡,還是有別的地方可以搬,我不要再看到狀況不錯的房子後,心裡面就自以為是的高興說「耶和華看見我的苦情,如今我必有較好的環境可住」然後進而發現,就算我有大把鈔票,人家管理委員會也不會要我......

反之,我要說「這回我要讚美耶和華」。管他房子怎樣,管他甚麼地板破舊、屋頂滲漏、綠意盎然的夢幻屋、還是地點交通方便到不行,也不管人家管理委員會要不要我們......「這回我要讚美耶和華」。